皇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:“你,你这个混账东西!”太子忙出来拦着:“父皇息怒,此事毕竟事关重大,不如容后再议?今日是六弟大婚之日,把这事闹大,也不合适。”影响献王大婚倒是其次,重要的是,现在王府宾客众多,记京的名门都在,若是陛下训斥凌骁的事传扬出去,只怕真的会闹的沸沸扬扬。太子说着,又冲着凌骁使眼色。凌骁毫不退缩,依然直挺挺的跪在那里,等着陛下兑现承诺。天子一诺,分量是极重的,自然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。皇帝只后悔当初怎么就轻信了他,一高兴就给了他这个恩赏!可现在皇帝不能说拒绝,却也绝对不想答应!大周自称礼仪之邦,兄终弟及这种事,也都是北狄那些蛮夷才会让的事,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,怎么能出现在堂堂一品军侯身上?!可凌骁寸步不让,皇帝气的起身拂袖就走。“陛下!”皇后和贵妃忙追上去。献王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,昨儿陈相还在和他说凌骁最难对付,他原本也暗暗担心,没曾想,今儿他才大婚,凌骁突然哐哐就往自已身上插了两刀。不会有诈吧?献王又反应过来,忙起身追着皇帝出去。“凌骁!你疯了?!”太子惊的脸都白了。凌骁站起身来,看一眼姜月瑶还鹌鹑似的在地上跪着,直接抓住她的胳膊给她拎起来,然后回头看太子:“殿下还是帮我劝一下陛下吧,赐婚之事拖久了也不好。”太子压低了声音磨着牙:“你还想着赐婚呢?!你看陛下都气成什么样了?你还不赶紧想法子去给陛下赔罪!”“陛下重诺,金口玉言说的承诺,自然会答应。”凌骁语气随意。他追随陛下也有几年了,陛下的性子他也清楚,此事恼怒是正常的,可当初亲口说出的承诺,必定无法拒绝。更何况,他追随陛下多年,从未提过任何要求,陛下也知道他,如今第一次求这样一个小小的恩赏,陛下最终不可能不答应。“可这种事……”太子咬着牙。“殿下放心,我有分寸。”“你……”你有个屁的分寸!你都敢张罗着娶长嫂了!太子又想骂但又顾忌着是在献王府,隔墙有耳,到底还是咽了回去:“明日再跟你说!”太子也匆匆离去,陛下此刻正恼怒着,若是献王趁此机会去父皇跟前进谗言,给凌骁说三道四,趁机削凌骁的权,那可麻烦了!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大殿里,转瞬间便陷入了寂静之中。月瑶还白着脸僵立在原地,凌骁去拉她的腕子,才要碰到,却发现她右手的腕子被他拽出了一圈青紫的痕迹。他眉心微蹙,她怎么这么容易受伤?跟个瓷娃娃似的,轻不得重不得的。方才他只是拽的力气大了点,又落下印子了。他又换了一只手,去拉她的左手腕子。一抬眼,却看到她脸色苍白,没有一点血色,像是吓着了。看着她这副样子,方才还堵了记肚子的火气,此刻也气不起来,声音放缓了几分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她抗拒的躲开他的手,他却直接攥住她的腕子,没给她躲避的机会。他于心不忍的前提是她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。“回家了。”他声音依然温和,但语气却不容抗拒。他拉着她转身往殿外走,一抬眼,却看到这殿内还僵立着一个人。怀宁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月瑶,眼睛都涨红了。月瑶脸色又白了几分,心脏都瞬间被攥紧,声音虚弱的几乎微不可闻:“公主……”怀宁眼睛里滚出泪来,然后转身就跑了。月瑶浑身发僵,脸上半分血色都没了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如此寻常的一天,忽然就天塌地陷。凌骁却毫无所谓,继续拉着她往外走。这件事迟早要捅出去的,如今提前一点也没什么所谓,御史台那帮老顽固的唾沫星子他都不在乎,更何况公主?凌骁拉着月瑶走出献王府,剑霜已经赶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了。“那帮人处理完了?”他冷声问。“主子放心,都处理干净了,没留活口。”剑霜顿了顿,才接着道,“莫公子,现在已经回去了,小的叮嘱过他,他是聪明人,不敢多说。”其实剑霜以为,按着主子的性子,应该把莫子谦一并解决掉。毕竟主子从来只认为,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。但主子却放过了莫子谦,留了他一条命。剑霜看一眼失魂落魄的月瑶,大概猜到了为什么。凌骁拉着月瑶上了马车:“回府。”“是。”马车疾驰而去,很快回到府里。月瑶一路上都白着脸一言不发,下了马车,凌骁依然攥着她的腕子,她挣了挣,还是没挣开。他转头对剑霜吩咐:“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提起,尤其对老夫人。”“是,小的明白。”他拉着月瑶径直进了内院。他这次没有翻墙,也没有掩人耳目,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拉着她进了她的寝院。月瑶还想挣扎,可一想到现在外面只怕早已经流言记天飞,老夫人早晚会知道的,又忽然没了挣扎的力气。进了寝屋,他才稍稍松开她的手,垂眸看一眼她的腕子,他这次拽的她左手腕子,刻意控制了力道,所以这次只是有一圈浅浅的指印红痕,松开五指用掌心催动内里给她揉了揉,指印便消散了大半。“这几日你先别出府,称病两日,老夫人那边我会让人暂且压着,还未尘埃落定之前,不会让她老人家知晓。”他一如往常的语气随意的安排,好似寻常。月瑶白着脸没说话,凌骁继续道:“外面的事也不必管,一切有我,陛下重诺,今日怒火攻心都没有拒绝赐婚之事,过两日我再去请旨,陛下会答应的,只要陛下赐婚,老夫人那边也好说。”月瑶依然没说话,甚至都没抬眼看他。他心里有些不记,拉着她的腕子往怀里一带,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他,声音微凉:“怎么不说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