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氏问:“我们家老爷怎么说?”老头子若敢和稀泥,她可真要发飙了!白水清了清嗓子,把魏公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重复了一遍。“天子犯法,与庶民同罪,呵呵。”归氏又嘲笑两声,理想很丰满,可现实十分骨感。不过嘛——“难得你父亲这次替你长了一回脸。”归氏对魏公的回答颇为满意。魏紫却吃惊不已,父亲当着百官的面顶撞天子,这太不可思议了。归氏觑她一眼,道:“他能把我弄进东宫,说明脑子已经不糊涂了。”又笑着拍拍魏紫的手:“不过也是你机智,那一场苦肉计演得甚好。”魏紫点了点头:“父亲想通了便好。”又问白水:“然后呢?”“天子如何反应?”归氏嘴上厉害,可心里却还是担心魏公出事的。“天子没有反应。”白水实话实说。“什么?”归氏和魏紫异口同声,不敢置信。白水便将黄河大水以及右相的提议说了。“右相带着太子去治水?”魏夫人脑中第一反应:太子是那块料吗?魏紫则蹙紧了眉头。若不知道右相与丽宛公主勾结之事,右相此举正如他自己所言:为大雍鞠躬尽瘁,为天子解忧——解洪水之忧,解太子之忧。然则霁月清风的右相只是表象,那此事也定有深意。“小紫,你在想什么?”归氏见魏紫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,问道。“我在想,右相为何要带太子去治水?”魏紫实话实说。“此事是挺奇怪的。这大水治成了,那右相把功劳往太子身上一套,的确是桩美事;可若是治不成呢?难不成把罪都推在自己身上?哎,这罪不罪的还是小事,洪水可不是能商量的,出点意外呢?照理说,右相是稳妥之人,但做这桩事着实不稳妥,利远远大于弊。”归氏边说边直摇头。魏紫十分赞同母亲之言,但她也想不出右相目的何在。“天子责罚太子这事,算是没戏了。不过,右相带太子去治水也好,你也可以耳根清净一段时间了。目前的局势,定是以治水为重。咱们走一步算一步,你也别想太多。”归氏劝道。“母亲,我知道了。”魏紫往魏夫人怀里一躺:“反正有母亲陪着,一切都好。”“你这孩子哟——”归氏的笑容淡了下来:“母亲也不能一直陪着你,再过两日,母亲就得回去了。”魏紫抬头,目光暗淡了几分。“你病好了,母亲便没理由呆在宫里了。这个后宫,说到底,还是王后说了算的。”归氏道。魏紫没有说话,只是更紧地搂住了母亲,像幼时一样,缩在母亲温暖的怀里。她默默心想:她一定会让母亲想留在宫中便留在宫中,如果这样不成,那便换她去母亲身边。她跟风澹渊结盟,不就是为了与家人长长久久在一起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