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张露出木板的床上,铺着很薄的被子,被角沾着黑黑的污垢。一张床上躺着一位个老人,正在艰难的呼吸着。他们的症状差不多,喉间都发出呼噜噜的声响,像个破损的鼓风机一样,听着都让人碜的慌。很明显,老人喉咙到肺里的痰太重太浓,已经严重影响到老人的呼吸。靳人蹲在其中一位老人的床边,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旧吸管。在靳人的旁边着着一个中年妇女,应该就是项得金的老婆佟芳了。两位老人的情况已经相当危急,如果任由着这口痰继续这么堵下去,要不了一会儿,老人就得休克。靳人的眼睛很明亮,在这么昏暗的环境里,没有将她眼里的明亮压减,反而更加衬映出眼神里的纯洁。这种不带一丝杂质的明亮,一下子让阴暗的铁皮棚子似乎也明亮了不少。靳人将吸管伸到老人张开着的嘴里。“大姨,你将爷爷的身体扶一下。”靳人向项得金老婆佟芳道。佟芳沉默着将老人的身体按住。靳人很小心翼翼的将吸管伸到了老人的喉咙里,然后将吸管的后端放到自己的嘴里。嘴唇抿紧,她闭上眼睛,猛的吸了一口……老人的喉咙间又发出了一阵阵呼噜噜的响声。有点瘪的吸管顿时饱满了起来,用肉眼几乎都能看到一股颜色很重的液体,顺着吸管进到了靳人的嘴里。靳人的小脸胀的通红,强忍着巨大的不适,继续不停的吸着。这场景把项得水两兄弟看的呆了。易鸣头皮一阵发麻,浑身起了鸡皮疙瘩。吸痰从医术上来说,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。但是真要是去做的话,大多数人都会被恶心到,反胃什么的就太正常了。连佟芳都瞪着双眼,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靳人。如果医生让她去帮老人吸痰,她真不敢确定能不能做到。靳人吸完一个老人的痰,抿着嘴向铁皮棚外面跑,出了很远再吐掉。易鸣的听力好,能听到小丫头压下去的呕吐声。过了一会,靳人脸色有点苍白的走了进来。她没有说话,又走到另外一个老人的身边蹲下,将吸管放进了老人的嘴里。佟芳默默走过去将老人的身体按住。铁皮棚子里,突然变的极其安静,只有老人粗重的呼吸声,在不断回响着。很快,另一个老人的痰也吸干净了。靳人鼓着腮帮子跑了出去。易鸣走到两位老人的身边,扫了一眼,就知道二老脱离危险了。“受了些惊吓,再加靳人帮二老吸了痰,现在没事了。”他向项得水兄弟道。两兄弟脸上紧张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些。“易鸣,靳人她……没事吧。”项得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那小丫头太让人意外,也太让人感激了。“没事的。这对她来说,算是一种……成长吧。”易鸣叹道。连他都有点小佩服这个小妹了。不一会儿,两位老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缓,胸口也不再剧烈的起伏,慢慢沉睡。“二老这个样子,已经多久了?”易鸣问。“得有一年多了吧。”项得金赶紧答道。他就是再没有眼力,这时候也知道了小水带回来的三个年轻人,绝对不简单。两个女娃,一个能打的像伏魔金刚;一个救人的像菩萨心肠。虽然他还看不出来易鸣的根脚,但是从两个女娃的表现能看出来,是将易鸣当成是主心骨的。所以,在回答易鸣的问题,自然而然的有了些尊敬。“他们不适合再住在这种地方了。只会加重他们的病情,为什么不送医呢?”易鸣道。“唉……不是不想送,而是送不走啊。”项得金唉声叹气道。除了缺钱,还有别的原因?易鸣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项得金。项得水没说话,走过去看了两位老人后,帮两位老人拉好了被子盖的严实些。过了一会,他才转过身向项得金道:“大哥,大嫂,我还没有给你们介绍。这位是我的结义大哥易勇的儿子,叫易鸣。”“外面的那两个丫头,跟易鸣的关系都很好,她们都要是来三区帮把手的。我的脑子和腿,就是被易鸣治好的。”“难怪了。”项得金惊奇的打量着易鸣,道:“虎父无犬子。”“大叔认识我老爹?”易鸣问。项得金摇了摇头道:“你父亲是个那么大的英雄,我哪够的着?是小水和你父亲拜把子,你父亲来过我们家一回。我才算认识的。”他不由的感慨道:“这么一晃,就好多年了。”项得水看了看二老,道:“易鸣,这两位老人,一位是我的父亲,另一位是……施一南的母亲。”“啊?”易鸣小小的被惊了一下:“也就是水叔的老丈母娘?”“以前的。”项得水看着意识模糊的两位老人,黯然道。这个关系,就有点复杂了啊……易鸣想。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只是施家不愿意养梅姨,我们接过来养而已。毕竟小水当初给梅姨做女婿的时候,梅姨对小水特别好。”项得金补充了一句,解开了误会。停了一秒钟,他又接着说道:“我真是想不明白,为什么这么忠厚的梅姨,会有两个那么不是人的儿女呢?”“因为施一南和施小雪,有一个不是人的父亲!”项得水沉声道:“他们这个不是人的父亲,又续弦了一个更加不是人的狐狸精。”这么一大圈绕过来,易鸣听明白了。合着水叔以前的老丈人就是个老色P,抛弃了原配,娶了个小;这个小又特别不是东西,才会有今天三区项家的惨状。如果是别家,易鸣也懒得管,这种家族恩怨太多了,管不过来。但牵扯到了水叔,那就不得不管了。更何况这件事还极有可能与九龙玉佩有关。他问道:“水叔,你这次回三区,要找的人是施家那个老色批,还是老色批的女儿?”“施小雪。没有记错的话,我应该将某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了。”项得水又努力的在回想,但记忆里一片空白。易鸣将项得水的记忆封了,所以并不担心水叔用脑过度。“行。只要能有个线头,事情就好办。等外面的那个暴龙收割了一批积分后,我们就直接去施家。”易鸣淡淡的说道。暴龙?项得水怔了一秒,就知道说的是谁了。“易鸣,我听的见!你是不是在说我长的丑?想挨揍说声,我管你饱。”傅凤雏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进来。武王的听力,那可不是虚的。